“她身上的伤口其数为七,居屋之门其数为七,司辰的次级性相其数为七,性相启凌驾于上,正因蚁母乃是救恩之母。”—— 《撒该福音》
……
夜敖盘腿面向看起来快要破旧的墙壁,在冥想前剪去了一绺头发,以来致敬林地的某位神灵。
从直感之道一路走去,小路钻入树间。苍白的翅膀在树林深处飘动。此刻夜敖正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住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月亮从黑色树叶的背后经过,她的手指却停留在他的发间。夜敖不会忘记来此处的路该怎么走的,也不在乎树叶之上乌云倾泻而下的小雨。
林地远远望上去静谧祥和、安详恬静,踏进的瞬间在直感之道上的狼狈便一扫而空。不知名的群鸟在枝头上歌唱,牡鹿们在小溪旁吸水;白鸽们从一个枝头飞向另一个枝头,有些飞到夜敖的肩膀上“咕咕”直叫,仿佛在向他询问来此的目的;乌鸦们则在夜敖身旁开始哇哇大叫起来,凫雁哑哑的吵闹声仿佛在嘲弄夜敖的不堪。
夜敖不知道这些动物为什么对他有那么多善意,如果是原先世界的话他可不觉得动物会对他如此亲昵。夜敖刚刚想把他湿透的衣服脱下来拧干,动物们便迅捷的离他而去,仿佛无影无踪了。夜敖仔细看发现有些飞鸟躲进了巢中。是发生了什么吗?他想。
“in gi rum imus noc te et con sumi 喀嚓唔嚓喀嚓。”
蛾,狂野又凶险,是混沌与渴慕的准则。这片林子的主人们开始了他们的巡视了。“我知道有一个人会将蛾子捉来关在玻璃罩下。然后在如今夜一般的夜晚,将它们逐个放出,令其死于火烛。”夜敖发现自己嘴唇不受控制的低语着。
而现在,一瞬间整个林子都开始涌动起来,飞蛾们在林地上方汇聚起来,整个茂林里的树叶都开始沙沙作响,遮天蔽日的树木、郁郁葱葱的灌丛、怪石丛生的岩群、溪流无声的河川。无处不在的飞蛾们从各处奔涌而来集成一片仿佛在这片领地宣誓祂们的主权。祂们在夜敖的头上凫趋雀跃,如同像闪电一般井条有序的在林地冲刺着,夜敖从擦肩而过的飞蛾中感受到那种狂热般的欢庆。但就是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就好像云散雾去一样,甚至就连飞蛾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这是算什么?”夜敖既震惊又无语的说。但随即他就发现自己刚刚的判断是错误的,因为还有几只飞蛾仿佛失去了方向。在夜敖脖颈的钥匙旁盘旋,时而发出那种舞动剪刀的“咔擦”声,但是祂们发现自己可能无法得到回应时,便停留在夜敖的肩膀上持续发出那种声音,仿佛在等待着回应。
夜敖可不会傻到这种时候拍一下祂们,要是把自己给拍死就搞笑了。
但这些飞蛾突然有意识一般,在夜敖周边盘旋似乎在引导他跟随祂们前行。祂们一边盘旋一遍发出急躁的咔擦声,仿佛在催促夜敖向深处走的再快一些。
众飞蛾一路引着夜敖向森林深处走去时,他能感受到脑中的嗡鸣声。一阵阵剪刀舞动的声音在耳边此起彼伏,躁动的心即将控制住大脑中的理性的一瞬间脖子上钥匙立刻发出空灵悠扬的震动,“这是怎么回事?”夜敖心里惊愕的想,“我刚刚…”
夜敖下意识看着自己胸口的钥匙,祂发出的震动一瞬间竟让人感觉祂是在愉悦的呻吟。夜敖则感受到自己被打开一样,即使那不是痛苦的,却也是疲软乏力的。他感觉到自己双眼逐渐发黑,在即将失去意识时夜敖没有办法,即使他知道飞蛾绝不会看着自己死,但他决不能在这里倒下。于是只能用尽最后一丝精力大喊道:“理发师!谁还记得你的儿子呢?!”
“不对劲!”在巴黎一众信奉飞蛾的隐秘教会中,他们正在供奉飞蛾的长老大喊起来。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在说,你们没发现很不对劲吗?”
话音刚落,一种疯狂的低语在众人的脑内像手雷般炸裂开。
“飞蛾司。息怒,息怒…”会场上不知名的祈求声也逐渐低沉下去,消失在混乱的现场里。
在场的信徒已经不再恭敬的念及他们的主人了,而是直呼其名,他们有的人因为脑内强烈的阵痛开始疯狂的撞向离他们最近的物体。
整个会场上都是哀嚎与哭泣声,绝望像冰冷的寒冬向他们袭来…
把目光转回伦敦。离夜敖不远处的贫民窟中,有一个卷缩在墙角的少年兴奋的爬出破旧睡袋窃喜着说:“这是什么?到底是谁?“
这个少年看起来似乎有十七八岁的样子,他的身材健硕、体格强壮,有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精壮干练,一道恐怖的伤疤沿着他的眼角向下消失在脖颈尾角。如果可以忽略那道伤疤的话,他曾经也是一个俊俏的少年,像他这样的年龄本该呆在一个平凡的单位上班,饭后闲暇之余还可以和同事们谈论最近的八卦,聊聊哪个兄弟交到了女朋友。之后大大咧咧的应酬家里人的电话,最后躺在僵硬的木板床上呼呼大睡。
少年双眼是神秘的翡翠色的,在短暂的权衡利弊后,从破旧的西装口袋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小刀刺向他的右眼。一瞬间血液便从眼眶中飞溅出来,就像一个小喷泉一样。随即他的右眼突然又复原了,就像是重新生长出来的一样。
少年的右眼仿佛是独立于身体的生物一般,在眼眶“嗖嗖嗖”的上下转动着,略微的看了一下老唐纳面包房后,便马上像匕首一样直勾勾的瞪向夜敖冥想的方位。
“那里。”魔眼沉闷的说。
“你也是怎么想的吗?也对,那么就去看一看这位先生吧。对了,你这次怎么这么安静?”
即使少年的瞳孔中的眼珠只有一个眼眶,但依然可以感受到魔眼的警惕。而少年用他低沉的嗓音说完便慢悠悠的向夜敖的方向走去。
克德劳也担忧的看向他主人的方向,他能感受到他的铸之本源在躁动,似乎也被这种气息所挑动一样。当他看到那绿色不和谐的人影时,几乎没有任何迟疑的赶回主的位置。
……
林地静止一般,树叶不在做响、小溪也停止流淌,就像是时间暂停了一般;飞蛾们也呆滞了,仿佛世界已经崩坏一样。
夜敖感觉林地失去了色彩,视角所能及的画面除了正中间那站在黑白树前宽大的人影以外,世界仿佛在此静止了。
沉默。沉默。沉默。还是沉默。夜敖沉默的看着那个不知道是否能称之为“人”的东西。
突然,夜敖看到那个人的肩膀抖动了一下,那个人便仿佛就原地消失了一样。
“怎么回——”夜敖心里刚想到一半,他发现他面前出现了什么。
脸。对,一张脸。这是人脸吗?好像不是。夜敖心里想。他觉得自己本能上应该快点逃开,但是他的身体却瘫软地坐在地上看着那仿佛能蹭到他的那张脸。他觉得自己应该恐惧才对,但夜敖奇怪的感觉自己好像恐惧好像都可能来不及了。那张脸上的触须碰到了夜敖的脸颊,神奇的是居然有种毛茸茸的质感;那对眼睛黝黑且深不见底,仔细的看还能发现祂的眼睛上反射着躺在草地上的夜敖。
“你…怎么敢…”
那愤怒的声音总的来说就像是电器报废时所发出的嗡鸣声,只不过夜敖听懂罢了。
“理发师,我只是…嗯,无意冒犯。”夜敖终于编出来一个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理由。
“无意冒犯?如果是换作另外一个通晓者的话,我已经让他去象牙门了。”
“抱歉,我只是有急事。”
“什么事?”
飞蛾再次发出祂那剪刀般的声音,只不过这次却变得非常柔和,使夜敖怀疑祂到底是不是真的愤怒,而且飞蛾还接过夜敖所转移的话题,他可不相信司辰能不懂他的小心思。
“我是来找圣亚割妮的。”
夜敖非常轻松的说出了自己的目的。而飞蛾则突然拍动了祂那如同滑翔机一般巨大的翅膀,使上面的粉末像雪花一样飘落下来。
“圣亚割妮?什么?哦,是她啊。你找她干什么?”
夜敖总不能说自己快要变成一个江湖骗子了,来请圣亚割妮救场,而且他也知道自己骗不过专门编造谎言的蛾之司辰的。话说回来是错觉吗?飞蛾一瞬间听到圣亚割妮的名字迟疑了一下?
“我在人间遭遇到了惊天动地的大事。”
“比如?”
“就是有关大业的事…”
夜敖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他觉得飞蛾再怎么样也不会插圣亚割妮的事,但他显然低估了飞蛾的好奇心。
“你记住,不要拿亚割妮压我,她可不会为一个凡人向我出手——即使你很特殊。总的来说,所有的司辰都不会。”
“因为您很强?”
“因为他们知道玩具终究是玩具,而且还是以后可能对自己的地位有威胁的玩具。”
她沉默一会儿后,看到夜敖脖子上的钥匙一瞬间有些惊异。
“你脖子上的钥匙谁给的?”
“忘记了。”
“哦。”
飞蛾看不出夜敖像是撒谎的样子,也就没有再追问。但她还是有些疑问的,亚割妮真的怎么做了?祂心想。而夜敖挺高兴飞蛾没有继续压着他,而且他也能从刚刚的话中听出来飞蛾其实非常关心他的。
“你知道你的父亲吗?”
“不知道。”
“母亲呢?”
“不知道。”
“昨天晚上八点你在干什么?”
“我在睡觉。”
“很好,看来我还能笑话一下你一会。”
“啊?”
“呵呵…,”飞蛾突然低沉的笑起来,祂的声音突然变成了少女般清脆的声音。
“你像你父亲一样,让我感到愚蠢啊。”
“嗯?我很抱歉?”
“学会好看场合,不要接不该接的话——唔,我好像跟你父亲也这么说过。但他就是听不进去,而且居然喜欢上白日铸炉。”祂看了一下夜敖,叹气着说,“连他的儿子都——真是完败给铸炉了。不过看在她家庭美满的份上,能走出那件事的阴影的话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了。”
“抱歉?”夜敖感觉这些信息量快把他的脑子都冲昏了。
“没什么,我帮不了你太多。亚割妮说她去找双胞胎去了,真不知道她去那里干什么…不过我能让我的一个仆从帮你应付一下困境。”
夜敖突然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虽然他不知道理发师的儿子发生了什么,但毫无疑问能从一个司辰的愤怒下活着回去,简直可以当传奇故事来看了。
在惊喜的过程中,飞蛾又突然吻了一下夜敖的额头。他的脑子里立刻就出现大量的文字,一种干旱的如同像沙漠一样的文字。
“算了,我就好人做到底——完了,我都被自己感动了。
“这是?”
“一点礼物。”
“哎?那帮手呢?”
夜敖刚想再问一下,但他发现自己逐渐一个深坑,飞蛾也逐渐消失在夜敖的视线中。
他的目光逐渐发黑了。
……
“蚁母,这值得吗?”
“值,新的蠕虫大战我们不能再寄托在个别司辰身上了。”
“你的办法是?”
“换人。”
圣亚割妮对面的司辰明显震动了一下。
“哈哈,原来疯子就在我身边。”祂托起茶杯向圣亚割妮示意。
“这是我能想过最好的方法。”
“好个屁。你是疯了才这么想。”
“为了漫宿的未来,这份大业尤为重要…”
“哦~这个不重要。至少对于我来说是这样。关键是接下来谁来主导。”
“名额很多,但最终只有那么几个。你应该是知道的——上校、铸炉、飞蛾、赤杯、守夜人。可能还有残阳、昕旦与弧月,还有分裂之狼——当然,仅仅是可能。”
“前几个错不了,但后面的我怀疑你是真的发疯了。”
“嗯。我也这么觉得。”
“…你站哪一边?”
“我说过,我只为漫宿未来考虑。”
“这么说来,你是想跟我结盟?”
“嗯。”
她对面的人笑了一下,但脸上却一点笑意都没有,说:“所以说,看来这是第二次路权大战?甚至是“置闰”?”
“差不多,但细节上不同。”圣亚割妮宛如机械般的说,“还有,那个是禁词。”
“哦,现在谁跟谁结盟呢?”
“像上次一样。”圣亚割妮没有感情的说。“白日铸炉单干;上校可能因为白日铸炉的事和守夜人结盟;飞蛾应该还是中立的;守夜人则沉迷于辉光的大业;至于赤杯,谁知道她会干什么?”
“那他呢?哦,抱歉,我是说他们。”
“……他们想怎么样我正在调查。总之他们别像守夜人一样就行。”
“那你呢?”
“我在找盟友。”
“你跟白日铸炉联手了。”
圣亚割妮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果没有人说话仿佛可以永远的停留在这一刻。
“不要骗我,蚁母。除了飞蛾没有人能骗的了我。还有,你…认同了?就是说,白日铸炉的?”这个声音的发起人有点凌乱了。
“我原以为第一次说慌能有一个完美的结果。”
对面的人安静了,似乎是在沉思。一会儿后便说:“我能叫环衫。至于戴冠之孳,呵,你应该不会想要更麻烦些吧?”
“足够了。”
“那。那个巫女呢?”
“现在是我的人。”
说完圣亚割妮便离开了,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那个人默默的看着圣亚割妮离的越来越远,呆了一会后说:“终于要热闹起来了吗?突然觉得也没有那么有趣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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